魚在水中游

我遇過很多精神分裂症的病人，瞳是其中一個

她的失眠很嚴重，只要一點點腳步聲就無法入睡

通常她都是很忙碌地在和我們聽不見的聲音對話

但有時候她會突然回到現實跟旁人聊個兩三句

瞳的個性很溫和，住院期間我很喜歡賴在她旁邊

跟她玩一種「假裝妳會預言」的遊戲（住院很無聊的）

她有時候會認真的說「妳將來會做... 事」或是「妳會遇見... 的人」之類的話

然後像透露了什麼天大秘密般自顧自賊賊地笑


瞳告訴我她沒有病，之所以會住院是被家人陷害

她常常警告我不要相信醫師和護士說的話

我知道她有這樣的認知是因為被害妄想

所以都只是隨口回說「是喔」然後她就會滿意的轉頭繼續和空氣說話


有一次瞳瞄到我手腕上有好幾條深深淺淺的傷痕

她仔細的看過後語重心長的說「如果要自殺千萬不要選擇跳樓」

我問她為什麼

她說她曾經從三樓往下跳...

沒死成，但傷到脊椎，動手術縫了二十幾針，後遺症是長期的背痛

原本我以為她說的不是真的

但她翻起衣服給我看背後手術痕


在我出院前，瞳因為出院後不繼續服藥很快的又被送進來

她的眼中閃爍著瘋狂、整個人看起來神經質、慌亂且憔悴...

我從小就害怕迷路，第一次這麼清楚的看見有人在自己的大腦裡迷失了方向

不知道為什麼，我突然有點想哭